六四已經過了二十五年了。一九八九年我十九歲，香港中大三年級生。回看昔日的激情，轉眼已經是一代人之前的事了。可悲的是傷痕還未痊癒，受害人的冤案還沒有平反。

我記得那一天是六四前五月左右的一天。那時學生在天安門駐紮了一段時間，政府突然變得強硬，晚上宣布戒嚴預備鎮壓。香港聽到消息又驚又怒，半夜有人立即跑到灣仔新華社抗議。我舊居就在新華社附近，媽媽早上告訴我半夜被吵鬧聲弄醒，我恨睡了不知道，不然定會跟他們跑去抗議。

當日是星期六，市面聽到許多不滿聲音，人們準備到維園聚集抗議。我相約了幾個同學加入，一齊步去維園，到場的人出人意表之多，把幾個球場都擠滿了。那天下午香港刮起八號風球，然而颱風和暴雨也阻擋不了熾熱的心，強風把雨傘吹翻了，我們索性不理，照樣在大雨之下集會，雙腳一直被球場的積水浸著。

然後我們成千上萬的上街去，擠到利舞台附近有人宣布政府退讓取消戒嚴了。我們都有種勝利的感覺，幾萬香港人冒雨上街遊行也有點功勞吧。回家後才知道全無此事，不知是誰散佈的謠言。這是我上的第一課，在亂局中人是太急切想知道訊息，謠言就應運而生。這種情況以後還會不斷遇到，像911即日流傳了不少謠言。上了一課，我以後對這些未經證實的消息就有所戒心。

我濕透的回家，母親問我跟人去「噓」嗎？我很不高興地說我們是去了抗議，不是去「噓」。一邊說一邊脫鞋，鞋子足足倒出一杯水來。不過無論我怎樣糾正母親，她始終也改變不了「噓」這個說法，跟她說話真沒趣。

這一天是香港上街回應北京民運的序幕，以後的遊行一次比一次大。不過我印象最深還是這一天，那次遊行是年青時浪漫的一幕。

2014.06.04 comments